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馒 头

□ 作者 张耘娟 (河北局勘查院)

前些天回老家,见嫂子刚蒸了馒头放在箅子上,圆圆的、白白的,煞是诱人,就忍不住掰了半个来吃。大姐进门看到这一幕,笑着说:“饿啦?又搬腾干粮!”“搬腾干粮”,这许久没有听到的话语,一下把我的思绪引到许多年前……

在我们老家,馒头和窝头这类主食统称干粮,“搬腾干粮”是说没到饭点就拿干粮吃。在粮食不充足的年代,平时肉食很少见,即使是时令的蔬菜也很有限。油水少,吃完饭过一会儿便又饿了,于是孩子们便“搬腾干粮”,这让必须算计着粮食过日子的家长有些心疼,一方面是心疼粮食,一方面是心疼孩子。

如今伙食好了,人们便不那么容易饿了,即使饿了,也有各种小零食,不会再去找干粮吃了。“搬腾干粮”这个说法已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,现在的孩子们怕是没听到过,也听不懂这句话了。

小时候平常日子吃的干粮都是窝头,只有过年或串亲戚的时候才能吃到馒头。亲戚家娶媳妇,娘会提前一天发好面,蒸圆圆的馒头,有时候还用专门的模子,做成带花纹的,中间点上红点。娘每次蒸馒头都把握得很准,一般都余出一两个,便是我们的美味了。到亲戚家会有专人接过篮子,用红纸写上“大姑”“二姨”之类的称谓贴到篮子上,吃完饭走的时候取回自己的篮子,里头会给留几个。这又成了我们的美食。

大姨家因为男孩子多,日子困难。我大表哥娶媳妇的时候,大姨家蒸的是“金银馍”,外面是白面的,里面是棒子面的。因为拿不出那么多白面,颇费了一番心思和手工。

农村包产到户之后,粮食很快充足起来,顿顿吃馍馍已经不是问题了。后来,生活节奏快了,没时间总蒸馒头了,大家开始买馒头吃。到菜市场买菜时捎上几个馒头,方便快捷。但买的馒头的味道总觉得与自家蒸的馒头的味道不一样。一次,我跟娘说买的馒头不好吃,后来每次回家,娘都算好时间提前发好面蒸一锅馒头,仔细装到塑料袋里,嘱咐我回去放冰箱里冻起来,吃的时候一热,和新蒸的一样。

后来,娘不在了,再回家的时候,嫂子又会蒸一锅馒头给我带上……

再后来,孩子想吃自家蒸的馒头,我便学着蒸。实践之后,我发现蒸出一锅香喷喷的馒头其实也没那么难。女儿在南方上学,临放假的时候,我打电话问她回来想吃什么,她说,想吃馒头。于是,孩子一到家,我就精心蒸上一锅馒头,让她吃个够。孩子上学走的时候,我会给她带几个馒头、糖包,给同学们尝尝。自家蒸的馒头,又成了美味。

哦,馒头的味道,香甜松软,悠远绵长,那是家的味道,亲情的味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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